人類對茶的利用,在空間分布上,是不平衡的。從民俗的角度來說,地域史上的神只眷顧他領地里的子民。在云南,地域差異與民族風俗的融合,塑造了多姿多彩的茶俗文化。對這些地域的人群來說,別人覺得怪異的用茶方式,在他們來說,只是自然而然的生活方式。有人曾經說過,沒有比生活更遙遠的過去,也沒有比生活更高遠的未來,安享當下,即為生活;且看云南少數(shù)民族是如何用茶玩轉他們的生活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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哈尼族采茶 ?圖|詹本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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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茶即生活,生活即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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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類對茶的利用,有自己的變遷,煮茶,烹茶,點茶,泡茶,沏飲,每個歷史階段都有它的精彩,但并不意味著,后來的就一定比先前的更具有存在價值。換言之,這些飲用方式,在當代是并存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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蒸茶、煮茶、燒茶、烤茶等等,多見于云南少數(shù)民族地區(qū)。根據(jù)生活常識,“蒸”多與水蒸汽有關,這是一場水與火的較量。哈尼族中長者偏愛蒸茶,往往于勞作時,順手采摘新鮮葉子帶回家中,蒸熟,并儲存起來,之后飲用,取茶若干,沸水沖泡即可,既方便實用,又不影響日常勞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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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烤茶”這種飲用方式,在央視紀錄片《茶,一片樹葉的故事》中有著直觀的呈現(xiàn):先把土罐放在炭火上烤熱,加入茶葉,加入火炭,抖動,去除雜質和茶葉的寒氣,最后加和水,煮泡一會兒,就能飲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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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些飲用方式與少數(shù)民族同胞的日常生活聯(lián)系在一起,成為他們生活的一部分。景邁山布朗王子蘇國文在一次采訪中說過,祖輩去田間勞作,如果忘記吃飯,不當回事,但如果忘記了做“烤茶”的小茶罐,就會放棄干活,非得喝茶不可。我們通過考證這些不同的茶俗,發(fā)現(xiàn)它們之間有共通之處,也有細微的差別,但對他們來說,真的達到了“茶即生活,生活即茶”的自然境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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拉祜族烤茶 ?圖|詹本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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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加點作料,生活更美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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單純的只是用水泡茶,是后來的事,在使用茶的最初形態(tài)中,加入佐料是伴隨實踐經驗而來的。人類總在不停地通過食物來刺激自己的味蕾,以此滿足食欲,形成對生活的享受。像水茶、酸茶、糖茶、油茶、奶茶、腌茶、涼拌茶、酥油茶、鹽巴茶、油鹽茶、打油茶等等,不一而足,在云南這個多民族地區(qū),都有存在的原生價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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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茶對德昂族有特殊意義,在這里,茶是被當作菜來使用的。茶的鮮味被采摘下來以后,要放在陽光下晾曬,然后加入鹽巴,并在小竹簍中放上一周,最后取出食用,可著勁兒嚼,美味可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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布朗族的酸茶是這樣加工的:在每年五、六月份,陽光最充足的時候,采下鮮茶,煮熟或蒸熟,放在陰涼處,去水氣,并發(fā)酵一段時間,最后裝入筒埋在土中存放,數(shù)月或數(shù)年后,即可取出,直接食用,也嚼,或再加上食鹽和辣椒,自用或待客皆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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酸茶的食用,我們可以從云南滇東北地區(qū)流行的酸菜得到佐證。酸茶或酸菜的酸味能夠刺激人的食欲,尤其在夏季炎熱時節(jié),那酸爽,那味道,誰吃誰知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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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外,白族的糖茶是用紅糖水沖泡的;藏族的酥油茶,怒族的鹽巴茶等等,都是因為加入佐料的原因,使得茶在整體呈現(xiàn)層面上得到一個質的升華。這一點非常關鍵,加入佐料,不僅擴大了茶的飲用人群,也增加了茶的消耗量。茶之藩籬,盡在茶中,茶在,人就在,疆域就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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賀開山采茶老人 ?圖|詹本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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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善用工具,事半功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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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類能夠制造和使用工具,是智慧的最直觀表現(xiàn)。在云南這些茶俗中,竹筒茶、罐罐茶、菜包茶,這些都與工具的使用息息相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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菜包茶,包茶的真的是菜,包好了以后,放在火塘的熱灰中捂,整個過程中,還要放在炭火上烤,最后,取出,去除菜葉,沖泡飲用,菜香茶香已經混合在一起。此法流行于烏蒙山區(qū)的苗族聚居區(qū)。這里是高寒山區(qū),自然環(huán)境惡劣,歷史上生存壓力極大,菜包茶,食飲合一,我們如此熱愛我們的生活,溫暖就是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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竹筒茶的使用非常廣泛,細微差別在于,竹筒或是制作工序的一環(huán),或是作為儲存工具使用的。從工具的角度來說,一則竹子分布廣泛,隨取隨用,成本低廉,二則,竹味清香,沁人心脾,對茶來說,是做加法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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烤竹筒茶 ? 圖|龍成茶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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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、蟲屎茶,生活是最好的老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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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對于“屎”字似乎有天然有排斥,但其實不可否認這又是人類詭異的傳統(tǒng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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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明砂、望月砂、五靈脂等雅號正是這玩意兒,《本草》中也有各類排泄物妙用的記載,其中動物糞便入藥據(jù)統(tǒng)計也多達51種,涉及禽、獸以及包括人在內的32種動物。人對于排泄物的追求如果只是在藥理上似乎還好理解,但是到了“貓屎咖啡”以至于“龍涎香”就已經上升到高品味審美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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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于對牛的崇拜,印度人會趁熱將牛糞均勻地涂抹在自家房屋的墻壁上,據(jù)說這樣可以祛邪鎮(zhèn)魔。這是一種正常的推測,有點愛屋及烏的意思。即便在今天類似的現(xiàn)象也不勝枚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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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蟲屎茶,應該起源于古代苗人對于蟲的崇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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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、禮茶,克己復禮,待人以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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禮茶,更多是作為一種禮儀的符號而存在的。禮是抽象的,必然要通過具體的儀式來呈現(xiàn)。德昂族在生活中,將飲茶、用茶演化一套自然而然的禮儀,并在日常實踐中形成一套規(guī)范,是中國人常說的“禮多人不怪”的活證據(jù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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德昂族的相親擇偶,迎接賓客等等生活儀軌中,都有“禮茶”的身影。白族的“三道茶”也是待客至高禮儀。這樣的生活經驗,就好比:當我們坐在茶桌前,泡茶者給我們倒茶時,我們用手指扣桌,以示感謝一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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